第期
打企盖
◎笑海
年初夏,大雨持续月余下个不停，雨水连绵不绝逐日高涨，洪流湍急，大地一片汪洋。位于大坝街下方的社前小村，地势相对较高，依山临水与河边隔着一大陡坡，人称社前墩，村边建有几栋公社粮仓和一排用砖瓦盖的普通宿舍。这时，有一间房子，正关着一位赤条条的顽童名叫小聪，由于他近来经常不接受外婆的约束和管教，屡犯错误，在降雨暂息的当儿跑出外边玩水，弄脏衣服,湿透全身时才打道回府，因此，被外婆发现后抓住，狠揍一顿，强制关在屋子里以示处罚。这样的情形几乎隔天都有。每当外婆揍他时一如既往会手下留情，他心里也明白，她那健壮有力的巴掌没使劲，直觉自己的屁股不痛也不痒，以至于还在众人面前东转转西串串，表现出沾沾自喜的样子。上演了一场场猫和老鼠的戏法，弄得外婆十分尴尬好不难堪。每逢禁闭，他就不耐烦地在室内发疯抓狂，喊天喊地：“把门打开，快把门打开！我要出去！”喜欢喧闹即享受孤独，禁闭的滋味着实难熬啊！外婆看他委屈的样子，偶尔放他出来自由活动，照旧我行我素。全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。大半时辰已过。“咣当”一声，房门开处，外婆手拿一件衣服向他递来，“穿上衣服，出来食饭吧！”“我的衫裤呢？”“今天没时间烘烤你的”外婆指向屋檐下挂在竹竿上那几件湿润润的衣服道。小聪接过衣服看了看，心想还好，今天要穿的这件是爸爸灰色短袖上衣，不仅能遮住全身，衫袖衣角也不会拖地，不用挽住袖子，行走活动还方便，可以接受。要知道，若是外婆的那件大巾衫就麻烦啦，黑色的粗纱土布衫重且不说，单就摩挲肩膀全身而下束手束脚，一点都不自在，更难忍受的是在玩的小伙伴们为此拿他取笑：“黑狗，黑狗！”两个长袖子拖拉在地上仿佛就是狗的前腿。夜色降临，大雨滂沱。早已进入梦乡的小聪忽然被一阵响雷惊醒，随着霹雳声和频频的闪电，心中惊恐不安，懵懂之中总觉得房子在倾倒辗转，不远处，安装在粮仓屋顶上的避雷针，释放出来的吱吱的电流声渗入耳内，瘆得吓人，他整个身子龟缩抖瑟，刹那间想起外婆，于是在漆黑里伸手往身边摸索，没够着，一骨碌站立起来，双手擦拭双眼恐惧得连连大叫：“外婆！外婆！你在那里？”好一会，一道淡黄色的灯光由伙房那边游曳过来，洒落门坎照亮室内，是外婆捧着小煤油灯缓缓走到他的跟前来了：“怎么回事,睡醒啦？”“不，我怕！”外婆微笑地将烘干了的裤子帮他穿在身上，“你还有怕的吗？是着凉了吧！”又催促：“快上床睡觉去”，小聪支支吾吾近于呜咽问“五将神会来吗？”外婆沉默片刻，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宽慰道：“五将神呀,今晚不会出动啦，你就放心地睡吧！”听罢，小聪转身娴熟地上床掀开被子侧入被窝中，不久，他就好梦重来睡着了。也许是白天尽情玩耍，实在太累的缘故吧！清晨。小聪像往常那样，趁外婆不注意时悄悄地遛出家门，径直往河边走去。不一会，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，昨天的小河顷刻间变成了一条特大的河流，河中咆哮敲打的巨浪急速狂奔，从眼前飞过震耳欲聋，特大的洪水淹没了许多山村田野，昔日公路边上的那棵大桉树能露出水面的只有一株弯腰的嫩绿，轻盈悠然摇晃漂浮。又一波洪峰袭来，急流滚滚挟带着大量的浮藻泡沫和无数折断的竹枝，树杈柴棒，数不清的各种家具，农具，房梁桁条，还有一些死猪死鸡等等，横冲直撞，逐浪而来，势如千军万马，奔腾不息，场面令人震撼！此时此刻，小聪的好奇心激发到极致。情不自禁跳将起来，拍手大呼：“嗬！好大的水呀！”于是乎，面对百年一遇的自然灾害，得意忘形的他没有半点自我安全保护意识，怎么也想不到危险正步步向他逼近呢。言自刚才小聪不经意间，发现洪流之中有一条黄狗爬在一扇门板上狂飙，大半截浸泡于水中，由远及近，水淋淋的狗头贴着两只大耳朵，双脚紧紧拴住门闩吼，用悲凉绝望的眼神向他投掷出求救信号。小聪不由自主地往前跨了几步，不小心摔倒在地，好不容易爬起来，刮来的河风再次将他掀翻，全身滚筒式的从高处滑落，翻倒于草丛之中，距离最新划定的河界线只差一步之遥，险些被洪水冲走。碰上这突如其来情况，惊慌失措的他不知如何是好，一阵战栗，再次想起外婆，布满泥巴的小嘴再次发出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微弱哀求声：“外婆！外婆！你在那里？”故此。一部由风声、涛声、高心律和低音键组合而成的童年乐章浑然天成，在他的心目中历久弥新。暂短片刻后，本能告诉他必须往上爬，恰在此时，高处传来了外婆的呼喊声，只见她东张张西望望，两脚疾走如飞往来不定，用嘶哑的嗓子焦急地寻呼高喊自己的名字，小聪如获救星，喜不自禁，忍受住全身的疼痛，顽强地站立起来，高举双手呼应外婆：“我在这里呢！”如果这样的“野外捉迷藏”足够刺激的话，那么接下来的“功盖得奖”别有一番趣味。话说在外婆及时的救护下，河边小聪安全脱离险境。通往回家路上，俩人前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声不吭，幸运的是小聪双腿勉强还可以支撑，只不过步履维艰，稍为停下脚步喘口气，马上就招来外婆的责骂。他想今天非同小可，总觉得眼前这条路显得特别长？凭借着“不知天高地厚”的叛逆性和人的灵性，与其说是挨骂的滋味不好受，倒不如扮扮乖，抖起精神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。谁知进得门来，“嘭”的一声，外婆猛地将门关上，二话没说，顺手就从土灶前边的柴草堆里抽出一根竹鞭，使劲地朝他打来，这回可是全真的了，小聪感到屁股撕裂的痛，要想跑也跑不了，外婆的手力也够大的，扭住他的手腕就地横拖竖拉，时而让你双脚踏空着不了地，时儿让你全身三百六十度旋转弹跳滑行，当然了，鞭子总是紧紧盯住小聪的屁股，照抽无误，一点也不含糊。受到惩罚的小聪不但没有认错悔改之意，反而肆无忌惮地发笑极力摆挣和玩索，外婆见此状况，气不打一处来，拿起单位伙房蒸饭用的类似木桶状的企盖，瞬间从他的头上扣下大喊一声“五将神到！”小聪顿感眼前漆黑一团找不着北，随即头顶上空响起用锅铲木把敲打企盖发出的轰隆声，如同天空阵阵打雷，重塑了那天晚上的恐怖之夜，惊得他目瞪口呆全身发抖，瞬间脑子翻转昏眩过去。外婆渐渐地发觉企盖内没有动静，显得十分紧张，慌忙揭开盖子蹲下，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呼唤他的名字：“小聪，小聪”是心灵的感应和亲情厚重的使然,慢慢地，小聪回过神来，依偎在外婆怀里，良久，道出一句话是:“我不敢了，我下次再也不敢了！”此时此刻，无法平息内在激动心情的外婆，喜上眉梢热泪盈眶，感谢老祖宗留下的法宝,有时候真管用也！夕阳西下风雨后，层叠的彩霞惹人醉，小聪坐于门前淡淡的乖，一条黄狗走过来，汪汪！好像是说，你没事吧！小聪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扔了出去。（责任编辑：苏沛婷）
作者简介
叶小剑，男，年11月14日生，汉族，河源和平人，高中文化，长年在外务工，业余时间喜欢文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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